加密货币世界第一家世界500强企业，能否成功“过冬”？

图片来源：Winni Wintermeyer—Redux

说到Coinbase，这家公司在加密货币领域创下了许多第一。

这家公司成立于10年前，当时它也是美国最早从事虚拟货币的公司之一。2017年，它成为币圈第一家“独角兽”公司，估值16亿美元。2021年，它成为纳斯达克上市的第一家虚拟货币交易所。如果你的亲朋好友想投资虚拟货币，80%的人会首先找到Coinbase。它也是第一个在“超级碗”上花费数百万美元做广告，直接贴出自家APP二维码的公司。广告播出后，瞬间吸引了2000多万APP访客，导致其网站被屏蔽。

顺便说一句，今年Coinbase还成为第一家进入财富500强的虚拟货币公司。

作为先行者，Coinbase 也拥有诸多先发优势。比如 Coinbase 目前是美国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其联合创始人兼大股东 Brian Amstrong 的净资产接近 30 亿美元。一些早期投资它的风投公司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比如 Andreessen Horowitz 和 Union Square Ventures。一些股东甚至成立了自己的加密货币主题基金，希望在加密货币世界找到下一个 Coinbase。

不过，Coinbase 今年第一季度的表现却让不少华尔街人士大跌眼镜。Coinbase 的利润一直都很可观，但今年第一季度却遭遇巨额亏损，亏损额高达 4.3 亿美元。其月交易用户数（也是用户活跃度的黄金指标）也从 2021 年第四季度的 1140 万萎缩至 920 万。Coinbase 表示，公司预计第二季度的业绩同样惨淡。从年初至今，公司股价已从 252 美元的高位暴跌至 67 美元，跌幅达 73%。

对于一家习惯于事事追求最好的公司来说，这可以说是一次惊人的逆转。

更糟糕的是，在客户纷纷逃离的同时，竞争对手却虎视眈眈。加密货币界的大佬SBF也在美国创立了一站式加密货币交易平台FTX，如今转型做证券。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币安也在美国设立分公司，将自己打造成低成本交易平台。就连线上股票交易平台Robinhood也在5月表示将开通加密货币和NFT账户。随着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很明显Coinbase的抗风险能力不如那些多元化的工业和服务业公司。只有当客户疯狂追捧加密货币时，它才会成为一台利润丰厚的赚钱机器。Coinbase有90%的营收都来自此。但在过去半年里，比特币的价值下跌了46%，以太坊下跌了53%。Tether等所谓的“稳定币”也失去了与美元挂钩的能力。 而其他一些加密货币，比如Terra的Luna币，则被彻底打爆。可以说，在过去的半年里，加密货币世界经历了一轮血洗。Coinbase自然也未能幸免。

面对此情此景，投资者自然会扪心自问：加密货币还有希望吗？即便答案是肯定的，它在主流化的道路上又能走多远？Coinbase 又能从中分得多大的蛋糕？Coinbase 之前就被问过这个问题——比如 2018 年，加密货币也经历了寒冬。对此，Coinbase 运营总监 Emilie Choi 在财报会议上回应道：“我们的立场依然稳固，资产负债表也很健康。我们之前经历过几次市场低迷，但每次都变得更加强大。”阿姆斯特朗还引用了股神沃伦·巴菲特的名言“别人恐惧时，我贪婪”。不过众所周知，巴菲特本人对加密货币一直持怀疑态度。

阿姆斯特朗第一次听说比特币是在 2010 年的寒假。当时，他在家乡圣何塞的父母家中偶然在网上看到了中本聪撰写的神秘白皮书。当时，比特币的价格不到 1 美元。“当我看到比特币白皮书时，我想，‘哇，这似乎是下一个互联网’，”阿姆斯特朗在 2021 年回忆道。“我们能否基于这项技术建立一个更自由、更全球化的金融体系？”（阿姆斯特朗拒绝对本文发表评论。）

阿姆斯特朗从此对虚拟货币产生了兴趣。2011年底，在Airbnb担任工程师的他，每天晚上下班后都会写四五个小时的代码，而这些代码就是Coinbase的前身。“我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想干这事的欲望。”他后来回忆道。后来，阿姆斯特朗将第一款产品命名为BitBank。一开始，这款产品只是想为用户提供一种安全的比特币存储方式，让用户不会忘记64位私钥而无法再打开自己的比特币账户。这可以说是一次普及虚拟货币的尝试。然而，阿姆斯特朗很快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存储方式是否安全对人们来说并不重要，因为人们甚至找不到一个便捷的渠道来购买比特币。因此，2012年底，阿姆斯特朗和另一位创始人、前高盛交易员弗雷德·埃尔萨姆在Coinbase上添加了“购买比特币”功能。

该产品一经推出便获得了巨大的成功。用户很快被应用程序的流畅性所吸引，它让投资虚拟货币更像是买卖股票，从而揭开了区块链技术的神秘面纱。到2013年12月，Coinbase上已有超过65万个比特币钱包。风险投资家很快对它产生了兴趣，并于2013年5月和12月分别完成了A轮和B轮融资，两轮共募集3000万美元。其投资者包括一些VC界的知名大佬，比如Andreessen Horowitz（目前是Coinbase的第三大股东）。Andreessen Horowitz的Chris Dickson曾在博客文章中指出：“比特币是互联网经济机制的第一次值得尝试。但要广泛流行，比特币仍需要一个杀手级应用，就像HTTP之于网页浏览器，SMTP之于电子邮件客户端一样。”Coinbase就有这个潜力。在这方面，Coinbase也已经很有远见了。 它没有和监管机构玩捉迷藏，而是选择与他们合作，树立安全可靠的虚拟货币交易所形象，从而更好地向公众推销自己。2017年，Coinbase获得1亿美元D轮融资，成功成为加密货币圈第一家“独角兽”，这对Coinbase乃至整个加密货币圈来说都是一个里程碑。虚拟货币也迎来了发展的鼎盛时期。

但2018年，虚拟货币迎来了寒冬。

虽然这并非加密货币行业第一次经历寒冬，但 2018 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冷。Coinbase 运营总监 Emily Choi 第一次见到 Armstrong 是在 2017 年，当时她还在领英担任高管多年。Armstrong 从经济和技术角度向她概述了 Coinbase 的前景，他坚信区块链技术可以增加全球的经济自由度。Emily Choi 被这碗鸡血打得兴奋不已，二话不说就跳槽到了 Coinbase。

2017 年 12 月，比特币的价值接近 2 万美元。但到了 2018 年 3 月 Emily Choi 加入时，比特币已跌至 1 万美元左右，而她加入一年后，比特币又暴跌至 3200 美元。今年 5 月初，Emily Choi 在接受《财富》视频采访时回忆道：“当时我很天真，完全没有为这种情况做好准备。我对即将到来的波动一无所知。”

不过，这对 Coinbase 来说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在 2017 年的市场繁荣时期，Coinbase 曾暴露出一些问题，其中一些甚至是根本性的，比如网站能否处理日益增长的流量。其他问题则更为棘手，比如以太坊的闪电崩盘。在这一切平静下来之后，Coinbase 开始重拾势头。阿姆斯特朗曾说：“和平时期和战时做事的方式是不同的。”

据《财富》当时报道，Coinbase 并未进行大规模裁员，反而在年内将员工人数增加了一倍。当然，这主要得益于投资者对虚拟货币的持续浓厚兴趣。D 轮融资一年多后，Coinbase 再次开启融资，估值达到 80 亿美元。

一些高管在此过程中离开，但其他人则留下来——比如艾米丽·崔 (Emily Choi)，她说：“我们公司走出困境后变得更加强大。我们学会了如何处理业务的起伏。”

Coinbase 现在显然比当时规模大了很多，也从光脚变成了穿鞋。以前大家都可以在走廊里拦住阿姆斯特朗，跟他聊自己的新想法，但现在 Coinbase 有近 5000 名员工，这种方式显然已经不再现实。自新冠疫情爆发以来，Coinbase 变成了一家以远程办公为主的公司，不再有正式的公司总部，现在更加正规化，它采用了贝恩咨询的 RAPID 管理框架，帮助加快决策过程。Emily Cui 在去年 10 月的一篇博文中表示，这样的框架有利于在很多问题上做出决策——比如是否退出某个市场。

尽管如此，Coinbase 仍然保留着一丝敢于打破常规、挑战传统的加密货币圈文化。比如阿姆斯特朗仍然喜欢在推特上与批评 Coinbase 的人对峙。2021 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迫使 Coinbase 停止推出借贷产品。阿姆斯特朗在推特上表示，“SEC 的行为是鲁莽的”。2020 年，Coinbase 决定公司将采用“去政治化的企业文化”，Emily Choi 认为这是该公司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她表示，Coinbase 的企业文化“从正面看是商业圈，从背面看是加密货币圈”。正是其商业化的一面，让一些分析师对该公司的未来产生了质疑。

对于不懂加密货币圈专业术语的人来说，听 Coinbase 的财报发布会无疑是一种折磨。虽然发布会上充斥着去中心化、NFT、运营成本等术语，但 Coinbase 的业务实际上并不复杂。其约 87% 的营收来自每笔交易的手续费。今年第一季度，Coinbase 约 7% 的营收来自客户通过平台质押权益产生的手续费（即通过 Staking 等行为获得奖励和分红，通俗地说就是“钱生钱”）。另外 3% 来自客户虚拟货币离线存储的手续费。然而，这些业务最终只会被分析师视为“外围业务”。

Coinbase 的收入仍然主要来自交易，但这种收入并不稳定。当市场好的时候，Coinbase 的商业模式会表现得很好。2021 年，Coinbase 的散户投资者为其贡献了 64.9 亿美元的交易费，较 2020 年增长 524%，较 2019 年增长 1,399%。机构投资者也贡献了 3.463 亿美元的交易费，较 2020 年增长 519%，较 2019 年增长 1,051%。

相比之下，Coinbase今年一季度的营收确实让投资者感到恐慌——营收同比下滑35%，而费用同比上涨111.6%。费用的增加或许和近期的招聘有关，近两年来，Coinbase员工数量从2020年底的1249人增加到2021年底的3730人，如今已增长至4900人。至于盈利，则是每股净亏损1.98美元。不过早在几个月前，Coinbase就已发出警告，币圈新一轮熊市即将来临，就在一季度财报发布的第二天，Coinbase股价暴跌26%，在5月16日之前的一个月，被做空的股票数量飙升43.5%。 瑞穗高级分析师 Dan Dolev 在当周周末表示，“Coinbase 昨天遭受了报复”。

Coinbase 在股市的困境可能不会很快缓解。尽管高盛分析师 Will Nance 在 5 月份的一篇文章中将 Coinbase 称为“进入原生加密货币生态系统的蓝筹股”，但似乎大多数投资者并不愿意在成长期触碰高风险股票。Nance 还表示，如果主要虚拟货币的价值不能回到上行轨道，Coinbase 的盈利能力不太可能很快恢复。

但从长远来看，人们最担心的是Coinbase最好的日子已经过去。瑞穗高级分析师Dan Doleph指出，由于加密货币圈的竞争愈发激烈，而且Coinbase的手续费确实很高（每笔交易约1.3%，甚至是一些竞争对手的两倍），它重蹈TD Ameritrade、E*Trade等平台的覆辙也并非不可能——这两家公司过于依赖交易费收入，后来在价格战中被迫采用零手续费策略，并很快被更大的竞争对手收购。

多勒夫对《财富》杂志表示：“我们并不是预测它会破产，但如果加密货币世界的‘冰河期’持续下去，我认为他们的资产负债表会非常糟糕。”

Coinbase 的状况仍然良好。截至 3 月 31 日，它拥有约 60 亿美元的现金和现金等价物以及 13 亿美元的虚拟货币资产（尽管这些虚拟货币的价值今天会低得多）。虽然它仍欠 34 亿美元的长期债务，但最近的债务将于 2026 年到期。

Coinbase 目前正处于十字路口，这是许多财富 500 强企业在早期都经历过的阶段。该公司的增长引擎正在变得更加商业化，而要继续增长，就必须推动业务多元化。Coinbase 近年来也在探索多元化道路，尤其是自 2021 年上市以来。展望未来，Emily Choi 认为 Coinbase 的交易业务可能类似于 Meta 或 Alphabet 的广告业务，其主要任务是为下一波创新提供资金和动力。

至于下一代创新技术会是什么，目前仍在研究中。不过，为了“熬过寒冬”，Coinbase 可能会取消一些较为激进的策略。比如，该公司已经放弃了将员工人数增加三倍的计划。据报道，Coinbase 将冻结招聘两周，并将削减对亚马逊网络服务的支出，同时加速交易、质押和托管等业务。该公司首席产品官苏拉吉特·查特吉（Will Nance）在推特上表示：“纪律和专注对 Coinbase 来说一直非常重要，现在更加重要。”

Coinbase 早已把目光投向了加密货币以外的东西。它对 Web3 技术尤其感兴趣，Web3 技术可以看作是基于区块链的互联网。在 Chatterjee 眼中，这是一个广阔的网络世界，用户不仅可以阅读和创作，更重要的是可以拥有自己的信息数据主权，而不是被那些“不露面”的大公司控制。为此，Coinbase 一直在打造新的产品线，比如目前正在内部测试的 NFT 市场平台。毫无疑问，Coinbase 在 NFT 领域面临着激烈的竞争，因为相比 OpenSea 等领导者，Coinbase 在 NFT 领域起步较晚。除了数字艺术，Coinbase 还希望挖掘 NFT 的其他潜力，音乐和房地产是两个更有可能的方向。

Chatterjee 认为，Web3 用户需要从不同的 DeFi 协议中获取虚拟货币，而 Coinbase 的钱包可以用来存储这些“跨链货币”。该公司还在构建“Coinbase Cloud”，将为开发者提供开发虚拟货币项目所需的 API 和基础设施。Coinbase 还有一家名为 Coinbase Ventures 的风险投资公司，该公司今年第一季度投资了 37 家公司，其中约 20 家是金融科技领域的公司，是金融科技领域最活跃的风险投资之一。

当然，仍有不少投资者看好Coinbase。比如币圈大佬Elzam在5月买入了该公司500万股股票。Cathie Wood的ARK投资公司也在Coinbase发布第一季度财报的第二天买入了该公司55万股股票。JMP证券金融科技研究主管Devon Ryan认为：“区块链正在创造一种新的经济形态，很少有公司比Coinbase更了解区块链未来的发展方向。”他对Coinbase的股价目标为250美元。至于目前的市场现实是否支持Coinbase的野心，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币圈这个冬天会持续多久、有多冷。当然，你也可以猜测哪家公司会率先成功抓住Web3时代的机遇。（财富中文网）

译者：朴成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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