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比特币，泡沫何时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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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商业秀，作者 |郑久宇，编辑|杨小若

近日，全球第一大加密货币比特币突破6.9万美元/枚高位，创下比特币历史新高，总市值突破1.3万亿美元。

此前，比特币的历史最高价接近6.9万美元，发生在2021年11月10日，在达到历史高点之后，比特币开始一路下跌，在2022年底触及1.6万美元的低点，直到2023年初，比特币市场才有所复苏。

到了2023年12月，价格再次突破4万美元大关。自2024年2月中旬以来，比特币价格加速上涨，距离历史高点仅一步之遥。

近期疯狂的比特币突破6.9万美元/枚后，短短24小时内就上演了过山车式的涨跌，受资金流出、加密货币交易所大规模抛售影响，比特币大幅下跌，一度跌破6万美元，跌幅逾10%。

截至发稿，比特币价格在6.35万美元左右徘徊，据Coinglass数据，全球已有近32万人爆仓。

据证券时报报道，比特币将在4月份迎来新一轮“减半”，这将成为比特币加速上涨的重要诱因。“减半”是挖矿奖励减半，大约每四年发生一次，取决于比特币网络的区块生成速度。这将减少比特币的供应量，预计2024年4月23日，区块奖励将从6.25（BTC）降至3.125（BTC）。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对比特币价格有利。由于预期供应减少，交易员在 4 月“减半”事件之前涌入比特币市场，希望在供应减少、价格上涨时获利。然而，今年 1 月比特币 ETF 的发行是引发市场爆发的关键因素。此前，2024 年 1 月 11 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正式批准了 11 只比特币现货 ETF 的申请，其中包括贝莱德等机构的申请。

这一决定将使普通投资者能够像股票和共同基金一样方便地买卖比特币。此前，加密货币市场的投资者主要是“散兵游勇”，而这些资管巨头的入局，宣告“正规军”正在加速入市，带来更多增量资金。

新举措降低了购买比特币的门槛，吸引了更多机构和散户投资者入市，此外，上市获批也提升了加密资产的合法性，从而提振了比特币的价格。

这一波大涨大跌，让不少人感觉“错过了发财的机会”。比特币经历了过山车式的涨跌，在外界纷纷议论牛市是否会再次来临的同时，比特币老玩家们却“淡定从容”，在他们看来，比特币每一轮的涨跌都是正常的。

如果把比特币炒作比作一场战争，他们自称是不在乎小城得失的将军，只看大局、不轻易交易、长线操作是他们玩币的三大原则。

他们坚信“这是很有价值的东西”，也坚守着一种宗教信仰。经历了这几年的风风雨雨，他们依然谈着所谓的比特币信仰。“玩比特币的人信仰很大，除了比特币，他们谁都不信。”一位资深玩家说。

以下是《2020年商业周刊》的观察：比特币疯狂2020：正在酝酿“郁金香泡沫”。对比两年前的价格走势和从业者的观察与反馈，比特币今天依然“疯狂”。比特币的每一次“狂欢盛宴”，缺席者或许正在入场，已经入场者或许正期待下一个高点的到来。

以下为全文：

“加密货币世界已经不再有趣了。”

2020年4月初，区块链媒体从业者刘军离开了任职7年的公司。

12日，也就是他离职前一个月，比特币价格从7000美元暴跌40%，跌至4000美元以下，创下2019年以来新低。

此次暴跌后，比特币相关的上下游企业陷入困境，部分量化交易公司损失惨重，而由于矿场挖矿成本远高于币价，暴跌导致矿场纷纷倒闭。

老板无奈跳槽，员工被迫辞职，大部分参与者都和刘军一样，因为比特币被套牢，灰溜溜地离开了市场。

近年来，随着比特币的大幅涨跌，国内对比特币的监管态度愈发严厉，先是关闭所有数字货币交易平台，不允许进行比特币现货交易。

从上游到下游，离开的故事不断重演，留下的和加入的，都在热切地等待比特币重回2万美元的高点。

12月17日凌晨，比特币价格突破23000美元大关，为2017年以来首次突破20000美元，较3月份最低价4000美元上涨逾450%。

随着满屏的狂欢，正处于寒冬的加密货币世界一下子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今年10月，刚刚进入加密货币圈的石伟激动得难以自持，“啊啊啊，太疯狂了，涨到100万美元也是有可能的。”他还补充道，“我们发财的机会不多了，所以要长期坚持。”

但狂热分子总是喜欢投机。

就在十天前，石伟急需用钱买房，就套现了1.7万美元。“心里有点失望，毕竟差价挺大的。”

三年前，比特币突破2万美元，被称为“史诗级牛市”，引发国内加密货币圈大量散户为其疯狂。

三年后的这一波浪潮再次带来了一场史诗般的狂欢，而这一次的主角是来自大洋彼岸的美国机构投资者。

2020年由于受疫情影响，全球面临前所未有的“洪灾”，美联储、欧洲央行、日本央行等全球重要经济中心货币供应量增加。

美国金融巨头们甚至连夜开会，研究寻找更为完善的资产对冲方案，今年3月经历“暴跌”、5月经历“减半”的比特币，正重新引起他们的兴趣。

其结果是，市场主导力量发生了转变。

2020年，一个万物皆可赛博朋克的年份，国内上半年一度蜂拥入市的比特币支持者逐渐离场，下半年大部分散户更是两手空空、袖手旁观。而在大洋彼岸，在遭受疫情重创的美国，大批传统金融公司和知名基金机构投资者正撸起袖子，呼吁入场。

比特币国库券的数据显示，目前共有16家上市公司购买了比特币，共计持有11.53万枚比特币，共计投资金额达14亿美元。

每一轮的暴涨暴跌都会刷新圈内圈外人的认知。这一波暴涨，让原本对比特币持怀疑态度的人相信“比特币有真正的‘价格’”；而那些认为“比特币是‘郁金香泡沫’”的人也开始思考自己是否错了，并开始重回加密货币圈。

自诞生以来，比特币的每轮跌宕起伏，投机者不断进出，泡沫也紧随其后。

现实世界中所有的金融泡沫都是如它们的名字所暗示的那样脆弱的，但没有人知道泡沫何时会破裂。

泡沫

16世纪中叶，郁金香从土耳其引入西欧，后来成为荷兰的国花。

一时间，荷兰人对郁金香狂热不已，珍稀品种的价格被推高。

那时，有钱人的朋友圈已经不只满足于炫耀古董、欣赏蒙娜丽莎的微笑，“谁家有最新品种的郁金香？”风靡整个风车国。

这导致商人对郁金香的投机热潮，到了17世纪，许多郁金香的价格高得离谱，甚至比一头牛的价格还高，而且价格还在持续疯狂上涨。

世界各地的商人纷纷涌向荷兰，除了要买郁金香，还要买马车，而一株郁金香的价格比一辆马车的价格要高得多。

一些人意识到郁金香交易本身并没有创造财富而是转移了财富，于是人们开始抛售，甚至卖空。

前后的买进卖出、投机狂潮相似，最后泡沫破裂，“郁金香泡沫”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有记载的金融泡沫。

历史总是在重演，如今火爆的比特币，正在吸引越来越多人的兴趣。

比特币自诞生以来，其神秘性和稀有性就吸引了很多人，过去几年间，华尔街的众多投资机构、移动支付领域的公司都从不接受到接受，从不认可到认可。

这一次，很多传统金融机构从不感兴趣到愈发看好，接受度也越来越高。

华尔街最大的加密货币投资公司Grayscale Investments持有的比特币越来越多，其管理的资产从年初的20亿美元上升至最近的100亿美元。

“灰度对于比特币信托基金有独特的设计，比特币信托基金只可认购不可赎回，投资者只能在美股二级市场卖出。这相当于把持仓的抛售压力转移到美股上，对比特币形成‘只买不卖’的强势局面”，币安中国研究院首席研究员Alan表示。

今年10月，拥有超过3亿活跃用户的PayPal宣布支持客户购买、出售和持有比特币，让圈外用户也能简单便捷地投资比特币，投资渠道的多元化间接带动了比特币价格的飙升。

在一些股票投资群里，机构买入比特币的消息引发了讨论，有一部分人认为，有了这些知名公司的背书，未来比特币的价格还会更高。

曾认为比特币是“骗局”、泡沫终将消失的摩根大通首席执行官杰米·戴蒙也转而发币，但实力却被打脸。

也有不少人持悲观态度，坚称“比特币是个泡沫”。“股神”沃伦·巴菲特认为，比特币就像“海市蜃楼”，“比特币一文不值，是人造黄金，我不认为它是现在世界所需要的。”

但这并不影响巴菲特接受他人的礼物，他曾在孙正义违背诺言六个月后的一次午餐会上接受了孙正义赠送的比特币。

同样收到比特币并承认立即抛售的微软联合创始人比尔·盖茨也表示，比特币完全是疯狂的投机行为。“作为一种资产类别，投资比特币不会产生任何东西，所以你不要指望它会升值。这是一种纯粹的‘最大傻瓜理论’类型的投资。”

Alan 认为，与传统金融一样，比特币市场也会经历牛市和熊市周期，在牛市后期，当投资者以远超其基本价值的合理价格买入比特币时，就会出现泡沫。但在 Alan 看来，这并不会影响比特币整体的长期价格走势。

“比特币的独特特性、更受欢迎的使用场景以及其稀缺的存储价值将导致其价值不断增加，这与郁金香有着根本的不同。总体而言，比特币的价值反映了人们对它的共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接触到这种资产，从长远来看，它的价值将不断增长。”艾伦说。

信仰

刘军最初接触比特币，是因为被它的新奇感、科技感吸引，坚信“这是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并抱有宗教信仰。

“玩比特币的人有信仰，除了比特币，他们不相信其他任何人。”但这个所谓的“信仰”到底是什么，却无法解释。

从事加密货币交易的这几年，刘军几乎24小时都在看盘，“基本上早上五六点就睡觉，然后第二天下午继续看盘。”

2019年5月，比特币经历了过山车式的跌宕起伏，5月31日凌晨，比特币一度突破9000美元，15分钟后又迅速回落至8000美元左右。

刘俊感觉自己身经百战，足够冷静。

2020年，受美股和疫情影响，4月份之前比特币价格曾一度飙升，刘俊认为，这种势头还会延续下去，甚至在比特币数量减半之后，相信很快会再次突破2万美元。

但4月底价格的大幅下跌，让刘军等不少玩家感到绝望，“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悬崖边上”。

5月份之后，比特币减半，2万美元大关始终未曾到来，直到6月初，比特币才突破1万美元，创下2020年2月以来的新高。

早年接触比​​特币的很多人，大多是无政府主义者、极客等，他们普遍认为“比特币是一项伟大的发明”，在币圈被称为“比特币原教旨主义者”。

后来，随着普通民众和非信徒加入到比特币交易甚至投机的行列，这群具有“原教旨主义”信仰的人群被不断稀释。

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00后也对比特币表现出了兴趣。此前，一位业内人士表示，00后“并不是孤军奋战，有专门的团队，也在进行区块链的研究和宣讲”。

2019年，PayPal金融一位00后新员工拿到了公司的年终奖——一枚比特币，这枚比特币是以8000美元的价格购得的。当时公司向员工承诺，当比特币价格涨到1.8万美元时，他们就能套现1万美元的利润。

“当时我们都认为这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承诺，但前段时间价格突然突破了1.8万美元，公司就兑现了承诺。”这让这位00后新员工对比特币的看法发生了改变。

但后来入市的00后们大多并不谈及比特币的所谓意识形态或者信仰，而是单纯地将比特币视为一种投资资产。

国际独立金融咨询公司deVere Group对700名千禧一代进行了研究，结果显示，67%的人表示比特币作为避险资产比黄金更有优势。

作为新人，石伟更像是一个短线投机者，他坦言对比特币没什么信心，“只是个投资选择，有闲钱的时候看到群里有人说就买了。”

今年年初，石伟在一个股票群里听到群长讲解数字货币，随后通过币安、火币等交易平台尝试投资数字货币。

“玩家都知道今年会破2万美元，但是我等不及了，十天前就退出了。”快进快出的石伟认为，比特币或将成为“2021年的特斯拉”，“涨到100万美元也不是没有可能”。

比特币的某种魔力不断吸引人们入市，而经过此轮价格飙升之后，这种魔力比以前更加强大。

有些人也远离火场，在河的对岸观看火势。

他们大多认为，炒作比特币是一种认知，“你觉得它值钱，它就值钱；你说它不值钱，它就不值钱。这种‘认知’是稳定的还是不稳定的，很难说。”一位自称“早年错失投资比特币机会”的人如是说。

警报

“没想到传统金融巨头只投入了一点点钱到币圈，就引发了这么大的市场波动。”一位币圈人士这样形容本轮币价暴涨。

但这种不确定性，却是几乎所有参与者追求的刺激体验之一。“每次比特币像过山车一样涨跌，不仅带来比特币收益的提升，上下游项目方的利润也会随之提升，所以才会有全民狂欢。”该人士表示。

2017年比特币牛市期间，有人在推特上发起活动，呼吁人们“抛弃黄金，拥抱比特币”。不少专家也提出“比特币将取代黄金，成为新的国际储备货币”。

目前业界普遍认为，比特币是一种数字黄金，即类似黄金的价值储存载体。

同证通创始人、经济学博士宋双杰认为，比特币虽然不如黄金稳定、被广泛接受，但具备稀缺性、可携带性、无限可分割性、可验证性等优势，但比特币取代黄金的可能性和趋势是很大的，只是时间问题。

Alan 认为，比特币的独特特性、更受欢迎的用例以及其稀缺的存储价值将不断提升其价值，这与郁金香有着根本的不同。“总体而言，比特币的价值反映了人们对它的共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接触到这种资产，从长远来看，它的价值将不断增长。”

也有不少批评声音认为，比特币因为没有实际价值，是一个巨大的泡沫。比如，多伦多经济学家、罗森伯格研究公司创始人戴维·罗森伯格近日就声称“比特币是一个泡沫”。

“比特币缺乏内在的基本价值、用途或效用或任何其他服务，是一种纯粹的投机操纵资产和泡沫。尽管最近价格飙升，但比特币没有未来的供应曲线，比特币的价格最终将在未来几年内下跌，”罗森伯格说。

经过这次暴涨之后，很多人预计它将再次突破3万美元，甚至达到100万美元。

加密货币金融机构 Nexo 联合创始人 Antoni Trenchev 在推特上表示，“我们已经到达了一个新的分水岭，比特币的下一个目标整数是 30,000 美元。媒体和散户投资者可以适当参与，因为他们显然缺席了这场盛宴。”

在17世纪的郁金香投机盛宴中，当人们意识到购买一朵美丽的郁金香不再是为了它的内在价值或仅仅为了观赏，而是期待它的价格会无限上涨时，泡沫的破灭只是时间问题。

比特币的狂欢，缺席的或许正在入市，已经入市的或许正在期盼下一个高点的到来。

我们不知道历史是否、何时会重演，但在泡沫破裂之前，我们应该时刻保持警惕。